“病房禁止家属陪护,病人住院只能选择医院安排的护工!”近日,部分医院的陪护规定在社会上引发热议。与此同时,由于医院护工行业存在素质差、收费高等乱象,社会上有关“取消护工,加快医疗护理员制度落地”的呼声因此越来越高。
为何部分医院不准家属陪护,只允许请“特定护工”陪护?记者暗访调查发现,在医院指定陪护背后,或许隐藏着一整条暴利产业链。
买证上岗的新护工
记者在某招聘程序上填写“医院护工”的工作意向后,一天内收到了24家家政公司的邀请。
记者以应聘为由来到一家家政公司。“你想做护工,在我们这培训四天,然后参加考试拿个护工证就行。”在记者表达想参加培训的意愿后,她拿出一份课程介绍单:养老护理员四天1280元、医疗护理员七天2980元等。随后,她让记者签的却是一份“免费培训协议”,上面写着培训不收费、住宿费自理。于是,1280元培训费名目变成了四天的住宿费。记者事后了解到,该家政公司不敢直接收培训费的原因,是它们并不具备培训资质,也没有资格举办考试。那它为何能发证?发的是什么证呢?对此,这位工作人员语焉不详,只说“我们在考试中拍些技能实操的照片,上传给相关部门就行了。”
交钱培训、拿证的护工是否可以直接去医院上岗呢?这位工作人员透露:“你就算有证,没有我们的推荐,也很难进得了医院护工办。”她提到的“医院护工办”,就是护工进入医院的第二站:护工公司。
设在医院里的“护工办”
护工公司大多是人力资源、劳务服务公司,他们在医院经营着一间“护工办公室”。一般来说,护工公司公开竞标得到在医院的护工经营资格,中标额即每年给医院上交的“护工管理费”。记者走访发现,有医院与护工公司约定,每月收取上月度陪护费用总流水的18%作为管理费;有一家三甲医院与护工公司约定的管理费则是每年338.8万元。护工公司对管理费定价没有话语权,却可以根据管理费成本调整护工费。
记者以家人需请护工为由,走访了上述家政公司工作人员提及的“有合作关系”的多家三甲医院“护工办”。护工办的经理回绝了记者选护工的提议,“只能看谁正好待岗有空,没法让你选”。当天上午十点,全“护工办”只剩一位男护工老赵待岗,没有其他选项。
收费方面,这家护工公司提供每天260元的一对一陪护,需要预付至少三天的费用。此外,患者和家属还要额外负担护工的三餐费用。“没有基本工资,干一天才有一天的钱,实际到我们手上只有180元。”护工老赵说,如果被投诉换人,公司会扣他们的钱。
护工公司为什么如此强势?原来,在部分管理严格的医院,患者住院只能请到医院“护工办”的护工。护工老赵透露,护工公司在与医院签协议时,会要求医院“协助清理非公司聘用的陪护人员或散工”。
不被信任的指派护工
然而,即便有医院背书的指派护工,也未必符合资质标准。当记者询问多家护工公司是否可以查看资质证书时,护工公司以“证书涉及个人隐私”“证书都在总部存着”等各种理由拒绝;更有护工直言“哪有什么证,我就没有”。在资质难以核实的情况下,一旦出现纠纷该找谁?“找医院没用,有什么事都找公司经理。”多家护工办回复一致。事实上,医院在与护工公司签协议时,就约定了多项免责内容。
然而,由于存在收费贵、服务质量参差不齐的情况,医院指派的护工往往不被患者和家属信任。因患肾病、曾在北京多家医院手术住院的刘女士直言:“如果私人护工和护工公司的价格一样,我觉得私人护工反而会更尽心,毕竟他们到手的钱更多。”刘女士今年在一家医院做了手术,这项手术要求患者术后卧床七天,必须有人陪护。刘女士找护工的办法,是私下向同病区的病友打听。
根据刘女士的推荐,记者找到了她的“私人护工”李女士。李女士介绍,自己干护工这行已有十年,曾供职于一家护工公司,最终决定出来单干。她依靠患者推荐辗转于多家医院,以“家中保姆”的身份入院陪护,医院倒也不会强行阻拦。“既然干得好、能接到活,为什么要被公司压榨呢?”李女士观察到,这些年来,越来越多好护工纷纷脱离公司单干,“长此以往,医院护工办可能会越来越难以提供令患者满意的陪护服务”。
请护工何时不再“开盲盒”
请护工何时不再“开盲盒”?在护士资源得到补充之前,很多人将希望寄托在“医疗护理员”上。去年4月,国家卫健委印发《全国护理事业发展规划(2021-2025年)》,提出“探索建立和发展医疗护理员职业队伍”。对此,有业内专家指出,在政府财政支持的情况下,由医院招聘护理专业学生在内的大专院校毕业生,将他们培训成为医疗护理员,充实临床护理人员,能使患者得到更好的照护。愿望是美好的,但实际情况是,除了个别地方外,医疗护理员制度迟迟没有建立。
为了缓解请护工的难题,部分地方开始组织公立医院开展“无陪护”病房试点工作,由经过规范化培训的护理员,为住院患者提供一天24小时的生活照护等服务。这些护理员由医院统一聘用、统一管理。只是,由医院聘用、管理专业护理员,在财力、物力、人力等方面都需要很大的投入。因此,“无陪护”病房想要在全国推广,应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摘编自《北京晚报》《法制日报》《齐鲁晚报》)
来源:快乐老人报
编辑:贺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