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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能者家庭对居家养老服务需求最为迫切

来源:快乐老人报 作者:王宇 编辑:黄靖康 2019-06-03 16:5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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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居家养老而言,对养老服务最为迫切的群体莫过于失能失智老人。据民政部此前公布的数据,我国失能失智老人超过4060万,占老年人总人数的18.3%,并呈现加速增长态势。然而,在选择居家养老的失能失智者中,最为依赖的照护服务仍大多依靠子女、配偶来完成,社会化的养老服务尚处于探索之中。(本报记者王宇)

重担“夹心层”照顾失能母亲

5月20日上午,四川成都彭州市百苍社区62岁的许福荣和往常一样在家中忙碌着:洗衣、做饭、给母亲擦身、换纸尿裤……“妈妈,睡着了哦。”良久,许福荣轻唤了一声,确认母亲已入睡,她如释重负。如今,因母亲卧床,她每天也只有母亲睡着的这一小段时间,才能稍感轻松。

许福荣的母亲梁蓉武今年82岁,她还有一个妹妹,离她家只有20分钟路程,但母亲总觉得和许福荣住一起“巴适”些,自2000年以来,她已随许福荣生活了19年。在许福荣的印象中,母亲早些年的身体是很不错的,平时还能帮着分担家务。“去买菜走得飞快,回家时能一口气上四楼。”不过,近些年来,梁蓉武的身体每况愈下。

许福荣说,母亲有高血压,并伴有眩晕症。2014年10月,母亲在散步时突然晕倒在地,经检查,系冠心病突发,幸好当时抢救及时。那次出院后,梁蓉武又出现反复疼痛,最终在彭州市中医院被确诊为子宫癌。许福荣把全家人叫到一起召开了家庭会议,考虑到母亲年龄太大,结合医生的意见,一家人决定先用药物保守治疗。自那以后,梁蓉武几乎就没离开过药瓶子。

自己已入老年,还要照顾患病的母亲,许福荣的压力可想而知。当初,也有邻居劝许福荣把母亲送去敬老院,她并不是没有心动,但母亲的态度却很坚决:“死都要死在家里!”原因是“怕别人笑话”。但想到自己可能拖累女儿,梁蓉武一度爬上楼顶想要轻生,幸亏女婿梁加俊及时赶到,才避免了一场悲剧。此后,许福荣再也没动过送母亲去养老院的念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尽管梁蓉武的癌症得到了控制,疼痛也得以缓解,但她又有了阿尔茨海默病症状。“经常健忘,家里的煤气、水龙头总是忘记关,我一回家就一股煤气味,水龙头哗哗作响。”许福荣说,也许是母亲抵抗力下降太厉害,病程进展也更快,经常摔跤。2018年10月,梁蓉武病情再次加重。“一天在家摔了3次,伤了头和腰,再也起不来。”许福荣这才意识到,母亲真正成了别人口中的“失能失智”老人。

付出身心俱疲,经济面临压力

母亲卧床后,妹妹曾劝许福荣请个护工到家里,但许福荣一打听,请个“全护”一个月要3000元以上,她只好打消了念头。她和老伴梁加俊每个月的退休金加起来才2500元,对于请护工,她心存顾虑。

但自行照护母亲的难处,终究不可避免。每天早晨,许福荣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母亲的身体情况,然后准备早餐,给母亲喂饭。上午,她一般在家打扫卫生,给母亲擦洗身体,换尿不湿,清洗衣服被褥。吃完中饭,趁母亲午睡的空当,她得赶紧下楼去买菜。许福荣每隔两天要给母亲洗一次澡,一个人抱不动,她就只能等老伴下班,或者叫妹妹过来帮忙。许福荣坦言,照顾母亲比上班还累。

除了体力上的付出,许福荣在经济上也面临不小的压力。她告诉记者,这几年给母亲看病,已经花费了不少钱,基本上都是由她和老伴承担。“现在,每过半个月我就要去医院给她拿药,一次就要几百块。此外,每天至少要用两条纸尿裤,加上吃喝,一个月开销至少要1000元。”许福荣说,因为自己和老伴退休金都不高,前两年她还在小区附近打过零工补贴家用,后来因为照顾母亲走不开才辞了工作,老伴退休后则在附近的一个楼盘找了份当保安的工作,刚好能维持家里日常开销,两个人的退休金则存起来。“万一母亲再有意外,或者我们自己身体不好怎么办?得存点养老钱。”对于养老,许福荣说暂时还没打算让儿子“支持”。

现在,许福荣最大的心愿就是,即便母亲需要照顾,但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她就像个孩子,不论什么事都要哄着。如果身边没有人,她就会毫无保护意识,一不小心就会摔跤。”许福荣说,这几年,母亲在家里摔了20多次,有时半夜都会摔下床,这让她总是感到不安,也不敢出门。

无奈常深感“亏欠”老伴和儿子

实际上,许福荣并非个例。根据四川省统计局今年3月发布的数据,2018年四川省65岁及以上人口首次超过14%,达到14.17%,进入了深度老龄化社会。四川省社科院此前根据《四川民政统计年鉴2014》所做的一项研究则指出,“四川失能老人规模位居全国第一,但失能老人进养老院的比例非常低”。在成都市,65岁以上老年人口比例同样接近14%。成都市老龄委的数据显示,全市约有7万余重度失能人员,人均照护费用每月3200元。成都市各区(市)县的老年人口数量和比例,彭州市均列前三,失能、半失能者不在少数。

由于全职照护母亲,许福荣在辛劳的同时,也常常感觉到失去了自己的生活。“前几年学的舞,怕是忘得差不多了。”许福荣说,母亲生病以前,她是附近小区广场舞队的队员,每天都去跳,但母亲患病后,她几乎再没去跳过舞,“麻将也好几年没摸过了”。

去年下半年开始,许福荣发现自己的两肩、颈椎常有间歇性疼痛,一痛就好几天,去医院检查,竟是肩周炎和颈椎病。疼痛难忍时,许福荣就去药店买几张膏药贴上,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几天后又是钻心的疼。她不愿把这些毛病归结为照顾母亲所累,笑言人体就像一个机械,“用久了,零件难免会坏”。晚上看电视时,许福荣喜欢让老伴给她捏捏肩、捶捶背,那是她一天中觉得最为幸福的时刻。

不过,有时又因为这种幸福,会让许福荣觉得对老伴有所“亏欠”,“不能帮他照顾母亲,也没时间陪他”。许福荣的婆婆今年已97岁,虽然身体比许福荣的母亲稍好,但也有轻度脑退化,因为无法兼顾两位老人,婆婆如今由梁加俊的弟弟一家照顾着。对此,梁加俊从未抱怨过许福荣,反而安慰她“孝心尽到就好”。

许福荣感觉“亏欠”的对象,还有儿子。她的儿子在云南昆明安宁市定居,这些年,许福荣还从未去云南看望过儿子,“想去,可抽不出时间”。5年前,儿子生了小孩,许福荣本想去帮着照看,可当年因为母亲跌倒住院就没去成,此后她一直忙于照顾母亲,只好把带孙的“任务”托给了亲家母。

期待失能者养老应有更多普惠

尽管照护母亲面临诸多困难,让许福荣感到宽慰的是,最近几年,为缓解失能失智家庭的养老压力,政府也在这方面发力。2017年出台的《成都市居家和社区养老服务改革试点方案》除了明确将扩充社区居家养老服务,还确定将进一步完善高龄津贴、经济困难老人养老服务补贴、经济困难的失能半失能老人护理补贴三项制度。

去年,被评估为“高龄、失能、失智”的梁蓉武,被当地民政部门列入居家养老政府购买服务名单,来自四川祥福通养老服务有限公司的两名助老员,每个月会上门两次为其提供包括理发、洗衣服、打扫卫生、助浴等在内的21项服务。这让许福荣终于能“喘口气”。“助老员什么都干,也很专业,她们上门那两天,我就可以‘放假’,能躺在沙发上看看电视,也不用喊妹妹过来帮母亲翻身、洗澡。”甚至,在许福荣提出助老员是否能在上门时带尿不湿给母亲换,她的这个要求也很快得到了养老服务公司的响应。

应该说,许福荣的母亲是幸运的。毕竟,在四川祥福通养老服务有限公司彭州项目部负责人刘亚君看来,目前能够享受到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的失能失智老人还是太少。刘亚君说,以梁蓉武所在的彭州市致和镇为例,据当地民政部门统计,60岁以上老人有4000多户,失能半失能老人近500人,而实际能享受到政府购买服务的失能老人不到100人。让许福荣稍感不足的则是,助老员当前能提供的服务还主要侧重家政项目,在专业护理知识、医疗知识方面还有所欠缺。

实际上,作为一个失能老年人口大省,四川在2017年还选择成都市试点启动了长期照护保险制度,并从2018年11月1日起,将失智导致的重度失能人员纳入长期照护保险保障范围。但对许福荣来说,这一政策还难以惠及她的母亲。因为该政策对参保者要求2017年7月1日前已经参加成都市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许福荣期待相关政策还能进一步普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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