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岳阳县麻塘镇大坳村，汤根珍老人的孙媳妇拿出手机里收藏的老人照片。图/记者金林

“要再来看我哦，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呐！”每次志愿者离开时，汤根珍老人总是拉着志愿者的手表示舍不得。

5月9日凌晨，岳阳县麻塘镇大坳村，这个在家人眼中乐观的老人，在志愿者眼中喜欢热闹的老人，带着深藏在内心中的苦难，离开了人世。享年99岁的汤根珍是侵华日军“慰安妇”制度受害者。

本报记者刘建勇岳阳报道

5月9日，凌晨4时20分，侵华日军“慰安妇”制度受害者汤根珍娭毑在岳阳县麻塘镇大坳村的老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在她之前，5月5日，和她同岁、同为“慰安妇”制度受害者的广西韦绍兰老人去世。

上海师范大学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发布汤根珍娭毑逝世的消息时感叹：“如今，她们在这个温暖的初夏相继离世，5月也因此蒙上凉意。”

5月12日，汤根珍将入葬。有志愿者发出倡议：“汤奶奶爱热闹，喜欢有人去看她，陪她聊天，如果小伙伴们有空，去送奶奶最后一程吧。”

18岁被抓走，三年后逃出

5月9日下午，汤根珍娭毑的养子张爱南告诉潇湘晨报记者，他母亲的“慰安妇”制度受害者身份是2016年4月得到上海师范大学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的确认的。张爱南介绍，当时来确认汤娭毑受害者身份的，是上海师范大学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的陈丽菲教授，“头天说了七个钟头，第二天又说了四五个钟头，都是关起门来说的”。

根据上海师范大学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和南京利济巷慰安所旧址陈列馆向外透露的消息，汤根珍是在1939年春夏间，与当地一同被抓的三个女孩一起被汉奸送到位于汤家排的日军营地的，当时，汤根珍娭毑年仅18岁。因长相漂亮，她被上田队长霸占。上田为了防止她逃走，将她锁进小黑屋里，派人在门外把守。近一年后，日军换防，又将汤根珍从汤家排押到新开塘。非人的折磨持续到1942年汤根珍趁守备不注意冒险逃走才结束。

2016年4月，张爱南曾带陈丽菲教授去过汤家排和新开塘。“汤家排是关慰安妇的地方，新开塘是日军的一个据点，有碉堡。”张爱南带陈丽菲去看时，这两个地方都已不见当年痕迹，“长满了柴（树木）”。

张爱南的妻子徐金坤介绍，汤娭毑从未跟家人说起过她曾被抓去当“慰安妇”的经历，她认为她婆婆觉得这是一件“丑事”，不便与身边亲近的人说。

养子认为她的晚年很幸福

张爱南介绍，他的养父张先明是逃难到岳阳县的湖北人，1950年在岳阳县当兵入伍，退伍后不久和比他大8岁、有过一次不幸福的短暂婚姻的汤根珍结婚。“我父亲很爱我妈妈，他们感情很好，从未听他们吵过架，洗衣、洗被单这些事也从不让我妈妈做，他自己洗。”

1991年，张先明去世。汤根珍娭毑随养子一家生活。“她晚年还是很幸福的，不然她不会活到99岁。”张爱南说。

张爱南介绍，他母亲性格开朗，即使村里有人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也没计较，和村里的人关系很好。2016年4月，他母亲的身份得到上海师范大学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确认后，经常有志愿者到家看望。“要再来看我哦，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呐！”每次志愿者离开时，汤娭毑总是拉着志愿者的手表示舍不得。

徐金坤尤其感谢长沙和岳阳的志愿者，几年前她因为中风，右腿行动不便，她婆婆汤娭毑的床单和被单都是志愿者帮忙拆洗的。2018年7月，汤娭毑摔了一跤，也是志愿者帮忙送去医院的。

延伸日军曾在岳阳设立多处“慰安所”

温暖之家是纪录片《二十二》公映后，由全国各地关爱侵华日军“慰安妇”制度受害者的志愿者组成的公益组织。据该组织湖南地区的核心志愿者介绍，目前，现在全国发现并得到确认的侵华日军“慰安妇”制度受害者共18人，其中湖南有11人；湖南的11人中，岳阳有9人。

岳阳是湖南最早在日军侵华战争中沦陷的，作为抗日战争时期湖南战场的前沿阵地，岳阳地区曾屯过12万日军兵力。有志愿者认为，这是岳阳多日军“慰安妇”制度受害者的主要原因。

日军曾在岳阳多地设立“慰安所”。根据历史资料记载，日军第十一军曾在岳阳县境内盘踞达7年，在黄沙街、吴胡驿等处设立慰安所，逼迫青年妇女充当“慰安妇”。吴胡驿“慰安所”于1939年10月设立，内有岳阳县妇女4人，湖北妇女2人，朝鲜妇女8人，该所由日军第十军所属的一个大队直接掌握，经费开支由维持会向群众摊派。2013年，岳阳县在新开镇枫树村的调查中，发现了一处“慰安所”遗址。据当地村民介绍，1939年下半年，日军向岳阳县新墙河发起进攻，经过枫树村岩泉胡屋场。日军在这里办起了维持会，并在枫树村设立了慰安所。慰安所建在后山上，从正门进去，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慰安妇大约有十几人，有本地被掳来的姑娘，也有外地姑娘。1945年日军战败撤离后，当地百姓就拆除了慰安所，现在虽然确定慰安所所在位置，但实物已经没有了。

当地村民还将一件从慰安所捡到的日军军毯交给了岳阳县文广新局，军毯呈草绿色，长1.75米，宽1.5米，重约3斤，中间有一个破洞，“已经用了近70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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