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商女王”、明星张庭翻车了。日前，张庭夫妇所控公司上海达尔威贸易有限公司（简称上海达尔威）因涉嫌传销被冻结资金达6亿元。“教母”张庭和“大哥”林瑞阳，也深陷传销违法的漩涡之中。

众所周知，微商行业曾红极一时。2012年，微信朋友圈上线，微商随后也跟着出现。微商十年，一路野蛮发展，行业乱象频生。的确，有很多人踩中风口，一夜暴富，而绝大部分人则成为他人股掌中的棋子。虚实十年，微商从红极一时到落败退场，或许早有定数。

“微商女王”跌落神坛

2021年12月28日，石家庄市裕华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一张查证回复函在网络传播，披露了上海达尔威因涉嫌利用网络从事传销活动被立案调查的情况。12月29日上午，裕华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相关负责人对媒体透露，上海达尔威的传销行为从2013年开始，具有跨度时间长、涉及人员多、涉案资金大三大特点。

天眼查显示，上海达尔威成立于2013年，由林瑞阳担任法定代表人，张庭担任董事长。该公司是日化品牌TST庭秘密（简称“TST”）的运营方。TST庭秘密2013年创立，因众多明星背书而知名度大增。虽然调查结果尚未明晰，但张庭夫妇的商业版图早就存在争议。

根据《禁止传销条例》，“传销”的定义为：“组织者或经营者发展人员，通过发展人员或者要求被发展人员以交纳一定费用为条件取得加入资格等方式牟取非法利益的行为。”它的本质是“庞氏骗局”，前一层成员的收益主要来自后一层。在互联网时代，“传销”也可以做到更加隐晦。“传销”和“直销”最核心的区别在于有无“商品的真实流通和贸易”。现在的“传销”，也很少会有“软禁”“没收手机”这样的粗暴方法，而是通过洗脑让成员“心甘情愿”地加入进来。并且，为了最大程度地美化自己，惯用的方式就是创造一个品牌。

实际上，“TST”一直有着浓浓的“传销味”。在业内，张庭有“微商女王”“微商教母”之称。在多次内部讲话中，张庭夫妇的发言充斥着“打鸡血”的味道。比如，张庭曾经公开说“TST的理念就是让所有想创业的人0成本、0风险、0投资的创业”。林瑞阳在内部则以“大哥”自称，演讲更是卖力：“大哥没有办法给你鱼……但是我可以给你钓无限的鱼。”公司内部人士透露，代理只要发展了100个人，并和直系代理连续三个月每月业绩达到10万元，就可以成立自己的公司，成为公司创始人。多位代理也曾在网络上“晒出”上海达尔威庞大的代理商人数。2017年，上海达尔威旗下共有150万名代理，而到了2018年，代理人数飙升至550万名。

野蛮生长后的败落

张庭夫妇的财富裂变跟做“微商”有着莫大关联。林瑞阳自己曾承认，当年投资不利，靠着“微商”才“逆风翻盘”。2012年4月，微信朋友圈上线，当年年底，就已出现在朋友圈卖货的早期行为。2013年，林瑞阳夫妇进入微商领域。2014年前后，代理模式的一统天下，让整个微商行业进入到了一个爆发增长的阶段。之后，“TST”、俏十岁等品牌凭借微信完成规模裂变。微商的朋友圈里，奢侈品、豪车和月入百万的故事大肆泛滥。

2018年，微商行业臻于极盛，张庭、林瑞阳亦收获颇丰。2019年1月24日，上海青浦区举行百强企业表彰大会，凭借2018年度纳税额12.6亿元的成绩，上海达尔威力压中通、圆通等同区企业，夺得青浦区纳税冠军。

表面繁荣的背后是乱象丛生。长期以来，大众对微商品牌的印象停留在“山寨、传销、三无”的阶段。近年来，为了改变消费者这一刻板印象，一些头部微商开始一掷千金，签约明星做代言、冠名热门综艺、电视剧等，以提高知名度。以“TST”为首的头部微商开始走进直播间带货。

然而，虚假宣传、售后缺位、三无产品横行、代理卷款跑路等乱象仍然存在，虚浮的数据与泡沫般的流量，在夸张演绎和炫富“朋友圈”下让无数头脑发热的人倾囊投入，最终损失惨重。做某护肤品牌微商三年的张丽透露，自己前年从上级代理那里拿了七万元的货，最后血本无归，“朋友圈卖不动了”。不少从业人士透露，微商行业貌似热火朝天，其实已摇摇欲坠。实际上，当年风光一时的微商品牌大多已经销声匿迹了。另据公开报道，今年已有多家微商美妆品牌涉嫌传销或直接注销。

国家监管给微商套上紧箍

2019年成为微商行业的分水岭。2019年1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正式实施，微商被纳入电商经营者的范畴。2019年以来，国家对于微商的监管趋严，许多以微商之名行传销之实的微商被查处。此次，张庭夫妇被查，也向外界释放一种信号：即便部分微商转型到直播电商时代，披着传销外衣的微商们，依然难逃法网。

2020年7月15日，国家发改委等13个部门联合发文支持微商电商、网络直播等多样化的自主就业、分时就业，微商由此“转正”。上海财经大学电商研究所执行所长崔丽丽表示，“转正”意味着需要严格接受合规经营的检验。

今年3月，微信方面发布《微信个人账号发布违禁品信息及欺诈行为打击公告》称，根据相关规定，个人账号不得发布、展示、传播各类违禁品售卖信息，包括但不限于：烟、电子烟、催情迷药、低俗色情、外挂、代孕、个人隐私信息、非法保健品、医疗器械等。但事实上，真正想要整顿和肃清乱象丛生的微商行业，铲除朋友圈“牛皮癣”只是第一步。在崔丽丽看来，微商行业存在的虚假宣传、售后缺位等问题，更需要下大力气去整治和解决。在行业人士看来，当下的“补税潮”或将成微商命运关键点。“随着新一轮税收监管的趋严，包括微商主播等群体的纳税行为也将越来越规范。”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领表示。

未来，微商将何去何从？有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中国微商从业者数量达1.3亿人。崔丽丽认为，当下很多行业讲究私域和客户运营，绝大部分微商从业人员在多年经营的过程中掌握了这方面技巧，他们属于目前市场需要的人才，因此在对行业进行规范管理时，有关部门要对从业者作出妥善安排。无论如何，1.3亿人的去留与生存，不是简单的是与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