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商城  季明  50岁

　　老街口是柴贵打烧饼的地方，每天清晨，他都拉着装满家什的架子车来这里，支起案板，卸下土围炉，然后开始忙活。

　　柴贵打的烧饼，外焦里嫩，酥脆爽口，油而不腻，咬一口，喷香，人们都爱吃。柴贵的烧饼好吃，最关键的是饼馅。这是用上好五花肉，绞碎，拌以姜末、香葱和调料制成的。这调料，是柴贵独家秘制的，别人学不来。调料虽然关键，但在柴贵内心，他一直认为，最重要的还是肉。肉馅，他只买老七店里的。这老七，柴贵知根知底，人实诚，猪肉来路正又够新鲜，用着放心。柴贵用粗糙的双手，养活了一家人，特别是把自己的儿子，供进了重点大学里。只要一提起儿子，柴贵的笑容里，就多了一份自豪。

　　这天，人们忽然发现，柴贵身边多了个小伙子。人们很好奇，就问，老柴，这是谁？柴贵高兴地说，我儿子，大学放假了，过来帮忙。儿子正从架子车上，笨手笨脚地往下卸围炉。柴贵刚支起案板，突然一拍脑袋：昨天儿子回来，一高兴，忘记了买肉馅。他赶紧吩咐儿子去买肉馅。儿子答应一声，骑上车就走。柴贵站在后面喊，记住，买老七店里的，二十元一斤。

　　不一会儿，儿子就回来了。柴贵接过去，用鼻子闻了闻，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问，这是老七的肉馅？儿子四下看了看，小声说，不是，我在街边碰见个卖肉馅的，一斤才十块钱。柴贵仔细看了看，明白了，这是用淋巴肉和边角碎料打成的馅。柴贵问，你咋能这么干？儿子说，便宜，省钱。

　　柴贵把肉馅“砰”地摔在地上，黑着脸，说，老子供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儿子小声嘟囔，这年头，能把钱赚进腰包，就是本事。火腾地往上蹿，柴贵跳起来，一耳光狠狠地抽在儿子的脸上，吼道：这么多年，老子打烧饼，讲的就是个良心！儿子猝不及防，捂着脸，愕然看着暴怒的父亲。这是有生以来，柴贵第一次动手打儿子。这一天，人们没有吃到柴贵的烧饼。

　　第二天，大家在老街口，又重新看到柴贵忙碌的身影。儿子低着头，在旁边帮忙，脸颊上，五个暗红的指印，依然清晰可见。

来源：快乐老人报

作者：季明

编辑：周娜